欧盟处罚“大棒”迫使意大利降低预算赤字

持续近两个月对峙后，欧盟和意大利就意大利2019年预算案赤字目标的博弈出现了缓和迹象。当地时间12日，意大利总理朱塞佩·孔特称，意大利计划于明年降低预算赤字，旨在避免受到欧盟处罚。分析人士认为，这预示着意大利和欧盟就预算案的纷争出现了缓和，并有可能已经接近尾声。

预算案赤字目标下调

根据多家外媒报道，孔特表示，意大利新提交的计划主要是将明年预算赤字占国内生产总值(GDP)的比重下调至2.04%，低于之前计划的2.4%。此前的预算计划包含两个执政的反建制政党向选民承诺的增加支出和降低成本的措施。养老金改革、更高的福利支出和退休年龄提前等承诺仍会在明年按照约定时间实施，但相关的预算可能小于预期，令下调赤字目标成为可能。

意大利财政部长乔瓦尼特里亚的发言人称，此后一天将继续和欧盟委员会进行商谈，完成与欧盟谈判的最后一步。

而欧盟委员会的一位发言人表示，接下来的数日欧盟将对新收到的意大利预算案进行评估。

此前，双方已经僵持了数周。10月23日，意大利向欧盟递交了2019年财政预算案，结构性赤字继续增加，相当于国内生产总值的2.4%。这份预算案遭到欧盟委员会的拒绝。当时，意大利民粹政府拒绝降低赤字，认为是“经济自杀”行为，希望通过增加财政赤字来拉动意大利经济增长。欧盟则坚持要求意大利减赤，以避免给欧盟和欧盟内其他成员造成伤害。

由于双方互不相让，欧盟于11月认定意大利在破坏债务削减承诺，并建议对意大利实行“超额赤字程序”，可能涉及数十亿欧元的罚款。通常，欧盟在某个成员国财政发生巨大偏差时，才会对其实施特定的限制性措施，目的是帮助欧盟成员国纠正自己的财政问题。欧盟委员会在欧元区国家支出计划的年度审议报告中表示，意大利政府现有的2019年预算案是“一个特别严重的违规案例”，“超额赤字程序”可以启动了。以前，法国、西班牙和葡萄牙等国都被象征性地启动了“超额赤字程序”，如果意大利被罚款，将是首个接受惩罚的欧元区国家。

面对惩戒威胁，尽管意大利民粹主义政府副总理、联合执政的北方联盟党党首马尔泰奥·萨尔维尼重申，欧盟制裁将是对意大利人的不尊重，但意大利的态度开始松动，并做出了让步。

分析人士认为，意大利新的预算计划不太可能令欧盟委员会满意，欧盟方面或要求意大利进一步削减开支。不过，分析指出，新的预算计划将使意大利和欧盟得以继续谈判，并推迟任何处罚决定。

金融市场“力挺”

在媒体报道了意大利政府向欧盟提交新预算案的消息后，金融市场做出积极反应。意大利FTSE MIB指数开盘上涨0.78%。意大利5年期和10年期国债收益率扩大跌幅，10年期国债收益率跌至两个半月新低2.957%。意大利/德国10年期国债收益率息差收窄至270个基点，为10月1日来最窄。两年期意大利国债交投格外活跃，收益率最深下跌了21个基点，跌至0.458%，是今年5月组成反建制政府之前的最低位。

过去数周，欧盟和意大利的预算案冲突令投资者感到担忧，造成意大利借贷成本飙升，银行股急剧下挫。欧盟则一直希望市场压力可以迫使意大利在预算案问题上妥协，阻止对抗进一步恶化。事实上，意大利与欧盟之间持续上升的紧张态势确实使得意大利的融资成本上升。

在将意大利主权评级列入负面观察名单的五个月后，评级机构穆迪10月份宣布，将意大利主权信用评级从Baa2下调至Baa3，仅比垃圾级别高出一档，是可投资级别的最低级。下调评级的核心理由是意大利财务实力出现了“实质性”恶化。穆迪认为，意大利政府在未来几年制定更高的预算赤字目标，但没有安排结构性的经济与财政改革，无法在中期内提振意大利疲软的经济增速。意大利2011年主权信用评级高达Aa2，随后因在欧债危机期间及之后积累了大量公共债务被屡次下调评级。

意大利评级被下调后，10年期意大利/德国国债收益率息差扩大至338个基点，创2013年以来的五年半最阔，这无疑对意大利融资造成巨大压力。投资者极为担心意大利评级被直接下调至垃圾级，将触发更多保守型投资者抛售所持的意大利国债等资产。

分析人士认为，如果意大利政府将明年赤字目标下调到2.0%，欧盟委员会收回处罚威胁，这对意大利在金融市场的表现来说将是利好。

意大利减债仍需努力

欧盟预算规则规定，成员国的预算赤字占GDP比重不得高于3%、债务占GDP比重不得高于60%；如果国家债务超过这一上限，需要用“令人满意的”速度来减少债务占比。目前，意大利债务占GDP比重高达132%，严重程度仅次于希腊，不仅是欧盟上限标准的两倍，债务减少的速度也不够快。

与此同时，意大利官方数据显示，今年第三季度意大利经济萎缩0.1%，是2014以年来首次出现负增长。意大利统计局预计明年经济增速为1.3%，低于政府此前所预计的1.5%。新任政府多次声称，高赤字是意大利刺激经济的必要手段。

尽管意大利已经提交了新的预算案，但是意大利两个联盟政党(右翼联盟和五星运动)此前都不希望将赤字目标下调到2.2%以下。如果意大利的联盟政党继续拒绝将明年赤字目标下调到2.0%，这将使得欧盟对其采取纪律程序变得复杂化。

意大利新政府还面临着兑现对选民承诺的问题。此前预算计划中成本最大的措施包括为意大利的许多穷人和失业者提供补贴以及将退休年龄降低。而此次意大利预算案中养老金改革的预算已经从67亿欧元降至47亿欧元。

新预算案存在的另一个问题是，孔特并没有说明如何修改财政计划来适应下调的预算赤字目标，也没说明哪些额外的资源可以用来补充。

此外，就在意大利试图与欧盟讨价还价的关头，法国爆发了“黄马甲”运动，为了平息事端，马克龙11日宣布提高最低工资及为养老金领取者减税，而这一措施将导致法国2019年预算赤字超过3%。有欧盟经济官员称，法国额外政府支出计划不违反欧盟法规，“不能与意大利危机相提并论”。但意大利方面则流露出不满，甚至认为，如果意大利也出现抗议活动，那么欧盟的财政立场是否会发生松动？

当然，依据债券市场交易信息，投资商认为意大利的财政状况更加糟糕。法国国债和德国国债的收益率差比意大利国债和德国国债的收益率差小得多。因此，法国“黄马甲”运动很难使欧盟因此而放宽对意大利预算案的要求。